一脚,两脚。
看着寻乌县澄江中心小学的女足队员们在练习射门。
这帮六年级的女孩子,还无法正确运用脚内侧最基本的射门脚法,至于正脚背,外脚背射门,那更是无从谈起。
突然,队伍中多了一个人,助跑,左脚射门,然后大家哄然大笑:这个球,踢偏得非常厉害,这个不速之客也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哎呦,我踢到鞋面上了。”
但她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,动作非常标准。
“没事,你再来一次。”
把球摆好,还是助跑,射门,这一次,球应声破网,大家一起鼓掌,小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,笑得比谁都开心。
赖文亮老师不无得意地对我说:“她,就是邹涛。”
哦,原来这就是澄江中心小学大名鼎鼎的“梅西”——邹涛。怪不得学校立有她的事迹介绍,果然是“球星”。
我们的故事,就从这位”球星“开始吧。
骨折三天以后开始踢球的女梅西
赖文亮老师刚刚组建球队的时候,不分男女,还在读四年级,身高只有1.25米的邹涛去报名了。
没有原因,家里没有球迷,之前她也没有看过足球,但她就是喜欢,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皮球非常吸引她。
“喜欢,我就是喜欢踢足球。”邹涛说。
不得不说,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。左脚,动作领悟得非常快,很快她就成为队中的球星之一。
邹涛的父母,在她出生后就去了广东务工,每年春节回一趟家。贫困生活带来了营养不良所以邹涛到了四年级身高才不过1米25,在全班是最矮的,但足球从来不会排斥矮个子,相反,阿根廷两代球王马拉多纳和梅西,身高都没有超过1米7。
左脚技术娴熟,突破犀利,自然而然,邹涛有了“澄江梅西”的称号,她的天赋很快被发现,她被选拔上参加了江西省组织的足球夏令营。
对于这些称号,包括贴在学校墙上的事迹介绍,邹涛都不太喜欢:“我就是喜欢踢球,喜欢跟我的队友们一起踢球。”
她对足球的热爱是显而易见的,课后两个小时的训练课,她没有一刻停下来,停下来才是她最难受的时候。
在某一次训练中,在抢球的时候,邹涛踩了个球车,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右手,起来一看,整个手腕已经变形了——骨折。
邹涛没有哭,父母也没有埋怨,他们只是想让女儿休息一段时间,骨折了还怎么踢球呢?
但三天以后,母亲就听到邹涛房间传来咚咚咚的声音,原来已经心急难耐的邹涛怕父母责怪,自己偷偷躲在房间里练球……
作为三个孩子的妈妈,邹涛的母亲对这个小女儿充满了疼爱,指着墙上的奖状,她说:“我们邹涛读书很有功,踢球就更不用说了。“父亲对于女儿踢球,从来都是抱着支持的态度:”我跟她说,踢球身体好,读书交朋友,两样都不能偏废哦。“
右手骨折,那就用左手写字,写得同样很好,班级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五名,没法训练的时候,就给队友扫地,买药,送水。
“不自我,有大局观。”这是老师对于邹涛的评价。
邹涛一家,目前靠着父母种植赣南脐橙为生,今年肆虐赣南的黄龙病,对于当地的脐橙种植造成了巨大影响,但为了一家生计,邹涛父母必须把果树种植坚持下去。
生活不算宽裕,天性乐观的邹涛妈妈每当女儿比赛的时候,都会到现场为她加油。
12月28日,支付宝和球头条共同发起的首届寻乌“追风计划”澄江校园足球公益邀请赛开幕的日子,邹涛妈妈早早来到现场为女儿捧场。邹涛所在的澄江晨曦女足0比0战平,邹涛毫无疑问是最亮眼的队员,在拼抢中她摔倒在地,久久无法起身,但经过调整以后,咬牙坚持。
“我们山区的女孩子,没那么娇气,这点事情不算什么。”赖文亮老师说。
而比赛完,吃完饭以后,邹涛拉着她的好朋友廖雅慧继续在学校的球场上练球。她的世界,快乐而单纯,而足球是她快乐最大的源泉。
“我最大的愿望是父母能看到我踢球”
和邹涛相比,廖雅慧的足球生涯是“不幸”的,这种“不幸”来源于目前为止,父母还没有机会看她踢过球。
在组建球队的时候,廖雅慧四年级。而恰恰在这一年,父母开始辞别家庭,到一百多公里以外的梅州打工。
离家的原因也和“黄龙病”有关。黄龙病迫使廖雅慧家砍掉了果树,在失去了经济来源以后,父母必须出外务工,而廖雅慧的奶奶身体不好,有高血压,所以只能跟随着儿子儿媳到外面去。
照顾家里孩子的重任落在了72岁的廖雅慧的爷爷肩上。三女一男,四个孙子,老廖的担子可想而知。但孙子孙女们都很争气。
“我四个小孩,都是班长。”老人自豪地说。
老大已经读初一,老二廖雅慧读六年级,她和妹妹、弟弟都在同在澄江中心小学,孩子们寄宿,让老人减轻了一些负担,但是到了周一开学的时候,老人骑着摩托车,必须分两次才能把孩子们送到学校。如果爷爷没有时间接送,廖雅慧会选择步行四公里左右回到学校。
从四年级开始,廖雅慧成为一名留守儿童。在没有组建球队之前,她形容自己:“的确有点自卑和害羞。”
但是,在参加足球队以后,那种不安开始消除:“因为我们就像一个大家庭,我的朋友一下子多了很多。”
邹涛是她的朋友,其他队员也是朋友,大家一起训练,一起比赛,生日的时候一起聚餐,一起成长。
父母回来得少,大概三个月左右回来一次,回来以后,先是在家里打扫卫生,然后再抽空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一次。时间珍贵,奢侈,奢侈得让廖雅慧无法向父母提出请求:“爸爸妈妈,要不有空看我踢一下球?”
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,去年球队在梅州比赛的时候,她满心希望父母能来看比赛,可惜的是,父母在梅州揭阳交界处打工,实在无法抽出时间来梅州市区看她比赛。
“虽然遗憾,但不要紧,我觉得他们以后会有时间的。”廖雅慧说。
未来谁都难以预计,但是对于廖雅慧、邹涛这些孩子们来说,她们能把握的是现在的快乐,尤其是足球带给她们的喜怒哀乐。
“踢球和读书,根本就不冲突”
组建澄江中心小学足球队的赖文亮老师,专业是学美术的,但教的是语文,但在球队,他就是教练。
他是个狂热的足球迷,也被中国足球伤过心,2004年中国队7比0战胜中国香港,但因为少了一个净胜球,所以世界杯预选赛小组赛就被淘汰,这让他非常失望,整整两年没有看过关于中国足球的任何消息。
但足球一旦生根,就很难把它连根拔起。作为一名“业余球员”,他自嘲:“我的技术不算好,但是我能跑,我特别喜欢那些在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,可以为比赛奉献一切的人。”
而他现在在澄江,组建并带领足球队,做的就是这种“不知疲倦,奉献一切”的事情。
2015年,他调到澄江中心小学,被分到的班级被戏称为“学渣班”——他最得意的足球弟子蓝越,从其他更偏远的农村小学转过